赵致远点了点头。
他蹲下身,把手搭在侯小勤的膝盖上,注视着她的眼睛,小勤,不要哭了,别害怕,我们把孩子打掉。
他说:这件事怪我,是老师的错,让你受苦了。
侯小勤哭着摇头,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遇到这样的事,她已经被吓傻了,只能被赵致远牵着鼻子走。
说到最后面的时候,侯小勤的眼睛已经红了。
她手里的纸杯也空了,祝警官起身,到饮水机前重新拿了一个杯子,接到大概三分之二的位置递给她。
谢谢。
侯小勤接过装着水的纸杯捧在手里,仿佛这个动作可以给她几分慰藉。
她垂下头,望着自己粗糙的手指,自嘲地开口道:祝警官,我是不是特别傻。
我听了他的话,打掉了孩子。
但是叶老师还是把我怀孕的事情告诉了我的班主任,我的爸妈也知道了。
他们把我打了一顿,逼我说出孩子的爸爸是谁,我不说,他们就去学校门口闹,希望学校可以赔偿他们一笔钱。
我当时太天真了,我以为我和赵致远是真爱,我刚做完人流手术不久,被我爸妈打了一顿后,顶着大太阳在学校门口跪了一下午。
叶老师停掉了我身上的资助,资助没了,他们就不让我继续念书了。
她被父母带回家后,被村里的人戳着脊梁骨嘲笑了很久,走到哪里都有人啐她一口。
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。
侯小勤眼里噙着泪水,说:我破坏了别人的家庭,所以我身上遭遇的一切,都是我应得的报应。
回到家之后,侯小勤并没有继续联系赵致远,赵致远也没有找过她。
叶珍却起了疑心。
不要小看女人的第六感。
更何况,叶珍也从赵云祈那里得知,侯小勤经常会去赵致远的宿舍。
一个女学生经常出入一个男老师的宿舍,女学生又怀孕休学了,叶珍又不是傻子,将这两件事稍作联系,便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。
她没有直接去赵致远面前质问,而是先找到了侯小勤。
侯小勤已经快崩溃了,叶珍几乎没怎么费力,就从她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。
可怜的侯小勤,直到那时候都觉得错全在她自己。
叶珍什么都没有说,临走前给她留下了一个信封。
信封里是厚厚的两沓钞票。
侯小勤说,我对赵致远说不上憎恨,但我很感激叶老师的帮助。
她原本已经做好准备,带着这个秘密入土了,可是叶珍联系到她,说可能需要她的帮助。
于是从那天起,侯小勤一直都在等待警察联系她。
你们有什么需要,我都会提供帮助。
祝警官在她旁边坐下,用自己温暖的手覆盖在侯小勤的手上。
侯小勤才24岁,可是她的手粗糙的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女生该有的样子。
祝警官拍拍她的手:侯小勤,我替受害人林逾白,还有他的母亲感谢你。
她说:这次的受害者是赵致远的学生,警方接到报案的时候,他只有十五岁。
比那时候的侯小勤还要小一岁。
侯小勤抬起脸,目光有所触动。
祝警官继续说:侯小勤,这不是你的错,你也是受害者,我相信叶珍女士也是这样的想法。
否则她就不会留下那笔钱了。
那笔钱,不是作为侯小勤被她丈夫伤害的补偿,而是她对侯小勤不幸遭遇的同情。
她和赵致远离婚,远走异国他乡,估计也是因为这件事情。
这么看来,赵致远真的伤害了很多人啊。
面对警方的询问,赵致远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。笑着说话时甚至有几分优雅:警察同志,抓犯人要讲究证据,没有人可以证明那些照片是我拍的,你们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请过来问话呢。
负责审讯的警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,他低头查看着侯小勤的笔录,任由赵致远坐在对面自说自话。
等赵致远说的差不多的时候,他突然抬起头,直截了当地问:赵致远,你选择林逾白作为你的侵犯对象,是因为他是个男生,就算被侵害了也不会怀孕,不会给你添麻烦,是或不是。
赵致远脸上的笑容一僵。
不得不说,他的心理素质确实很强,很快,他便调整了好了状态,慢悠悠地开口,警察同志,我
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,审讯的警察打断了他的话,是,或者不是。
赵致远脸上的表情经过几番变换,反问道:你们找到了侯小勤?
警察同志,赵致远不等警察回答,接着自己的话道:我和侯小勤之间的关系算你情我愿,这件事我承认是我做错了,但你们只能从道德层面谴责我你情我愿的事情,不构成犯罪行为吧?
他摊开手,无奈地说:你们该不会要以这个为由把我抓起来吧。
侯小勤与赵致远发生关系的时候,已经年满十六岁,而且据侯小勤所言,她与赵致远之间确实属于自愿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