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深呼吸几番来回后,他又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,一直让韩远案守在他身边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。
两厢挣扎下,他还是决定生气。
百分百的生气在打开食盒时已经散了一半,还剩百分之五十。
本来韩炽胃口就不大,没有韩远案盯着,他更是吃不了多少,草草挑了两口了事。
从医院出来还没几天,他就被韩远案逼着把午间休息的习惯给养起来了,这会儿就算没有食困也隐隐升起一点倦意。
韩炽纠结了一会儿,就势在沙发上躺下,办公室里的沙发也是布艺,触感很舒服。
上面被韩炽铺了一层羊绒地毯,是给韩远案准备的。
这几天韩远案一直都陪着韩炽午休,韩远案不敢死皮赖脸的要跟他睡一张床,所以蜷在这张沙发上睡了几天。
办公室里开了暖气,其实韩炽还是贪凉,但怕韩远案担心,只好一直把暖气开着。
他侧躺在沙发上,一呼一吸间都是韩远案的味道。
韩炽对韩远案的味道有一种几近痴迷的迷恋,那种描述不出来的味道深深吸引韩炽,令他想无限度地接近韩远案,想贴在他身上,要让他抱,想被他亲。
这种执念快要把他折磨疯,偏偏在韩远案面前又要收敛。
韩炽无数次控制自己想像跟韩远案唇齿相贴的触感,竭尽全力控制自己快要溢出来的疯狂。
幸好韩炽还有理智和矜持在,否则他真能这样做——变成一个玩偶挂件,或者一个钥匙扣,这样就可以被韩远案整天带着走。
韩炽收回神思,眼睫微垂,神色暗沉几分,伸长了手臂,把手腕拿出来,开始观摩腕上的那块手表。
这块表既然在自己手上,那他腕上的那串金葫芦一定是被韩远案看见了,不过……韩远案又没有直接戳破。
就像韩远案刚回来不久就发现药箱一样,他什么都不问,只是盯韩炽越来越紧。
韩远案不问,韩炽也不会主动说。
他十分享受被韩远案盯着的感觉,那是一种韩远案独属于自己的安全感。
想要韩远案的所有注意力在自己身上,那是他的执念。
韩炽定了个闹钟,就这样躺在沙发上睡着,两点准时醒来。
甚至醒来的时候韩远案都还没回来,原本已经消下去的怒火隐隐又有燎原之势。
韩炽翻开手机看了眼,发现半个小时前韩远案给他发过信息,问他有没有吃饭,说听小杨讲他在睡觉,没打扰他,所以不知道他有没有吃,吃了多少。
韩炽一肚子火气没地儿去,把手机朝沙发上扔去,劲儿没使好落到沙发扶手处,被回弹了一下,然后砰地一声掉到了地上。
同时,办公室门被打开。
韩远案怔愣地看着掉落的手机,莫名有些胆寒。
视线落到韩炽身上,韩远案松开门把手,反手带上,问他:“这是怎么了?做什么扔手机?”
“是想换一个么?那我带你去换新的?”韩远案不断猜测原因,并提出意见寻找解决办法。
韩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闷不作声。
过了几秒,说:“你有钱?”
看他情绪不太好,韩远案赔笑:“换一个手机的钱还是有的。总不能都用你的。”
韩炽胸脯起伏了几下:“……”
不知道哪句话惹到了韩炽,韩远案感觉韩炽情绪更差了,头上像盖了一层乌云,马上有电闪雷鸣的趋势。
韩远案顿了顿,不知想到了什么,看了看桌上被拆开的毯子和收拾好的食盒,又问:“是……在生气?”
“没有。”
“噢……”
那就是生气了。
韩远案正色起来,把手机捡起,质量还挺好,没碎,屏幕还亮着,界面是韩炽跟他的聊天记录框。
韩远案看了看手机,又看了看韩炽,把手机摁灭,放到韩炽的办公桌上,说得很直白:“怪我回来晚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的错,下次出去一定跟你说。”
“跟我没关系。”韩炽堵在胸口的那股气散了点,把手机放到一边,坐下来看案卷。
韩远案因为韩炽的在乎有点小窃喜,但是他不想韩炽生闷气,更不想以玩笑的方式给他承诺。
“跟我有关系。”韩远案说,“今天出去急了点儿,有点事儿要处理一下,所以回来晚了,下次一定定好时间,好吗?”
“哦。”
“你别生气了?行不行?”韩远案哄他,“生我气也行,只是生气不要不说,生闷气对身体不好。”
韩炽拿着笔的手顿住,转了几圈,浅浅呼出一口气,说:“我没生气。”
这样一说,韩远案就知道他是真没生气了。
韩炽本来就是很好哄的,这时事实。
于韩远案的错误来说,韩炽本身好哄的性格是对韩远案最大的退步和原谅。
所以韩远案更加不想仗着自己在韩炽这里的特权,只是对韩炽说一下嘴上的承诺。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韩远案点头,没再跟韩炽探讨到底有没有生气这件事。
韩炽是什么样,韩远案心里再清楚不过了,他现在已经能十分熟练地辨别出从韩炽嘴里说出的话,几分真,又或者几分口是心非。
韩远案细细凝视着他,他知道韩炽的说话方式并不只是有口是心非一种。